法国的诺曼底,一个美丽的地方。几个世纪以来这里都是迷人的度假胜地,即使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年代里,这里还是游人如织。
本杰明被抬出了他的房间。这会儿正在抢救室里,而老皮特则在外面气恼的走来走去。他的计划几乎毁于一旦。这是他多年的心血,如今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黑客而半途而废。然而,他又放心不下本杰明·拜尔,不是因为他菩萨心肠,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本到底知道多少他的事情,又泄露出去多少,泄露给谁?这些问题太棘手了,而且事关他计划的成败——他需要本健健康康的活着,至少在得知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之前。
“医生,病人怎么样了?”
“情况已经稳定了,不过病人现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。”医生刚从抢救室里走出来,就被老皮特一把抓住了。
“什么?什么时候能醒过来?”这可不是个好消息。
“对不起,先生,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病人昏迷不醒的,我们需要观察一段时间。”
“真是见鬼了!你务必尽快给我把他弄醒!”
“我们会尽力的”医生耸了耸肩说道。
老皮特不敢相信,本竟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情,这在以前可是绝不可能的!
“保安,马上给我调出最近几天所有跟本杰明·拜尔有关的监控录像,要快,听见没有!”老皮特恶狠狠地吩咐道,看来他要动真格的了——居然太岁头上动土,实在可恶!
与此同时远在巴黎的亚历克斯要幸运得多了,不一会儿他就苏醒过来。
“这里是哪?”亚历克斯有气无力的问道。
他看得见周围的景物——是个咖啡室。因为在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台嗡嗡作响的咖啡机,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咖啡的芬芳。亚历克斯艰难的爬起来,发现自己左手腕上插着一根针头——一瓶满满的葡萄糖注射液几乎全部流进了他的静脉血管里。他伸手要把它从手臂上拔下来,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东方人出现在了门口。
“我要是你,就把它全部用掉。”
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姜磊。欢迎光临‘蓝天保安’。”
“蓝天保安?我们还在巴黎吗?”
“呃,我想是的,如果你能通过窗子看见埃菲尔铁塔的话。”
“哦,我在哪?”
“蓝天保安公司的咖啡间。咖啡煮好了,来点吗?”姜磊看了一眼咖啡机道。
“谢谢,不加糖。”
你倒真是不客气。姜磊翻了翻白眼。
“亚历克斯醒了吗?”姜磊一走进雅典娜的办公室,就被问道。
“醒了,正享受80欧元一磅的上品咖啡呢。”姜磊特郁闷的说道。
雅典娜瞪了他一眼,便看亚历克斯去了。
“下午好,亚历克斯,看起来你的气色不错。”
“还可以,谢谢你,还有你的咖啡。”
亚历克斯啜了一小口80欧元一磅的上品咖啡。姜磊看见他特享受的样子,又翻了翻白眼。
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?”
“你不记得了吗?”
“呃……我只记得我们在咖啡馆里聊天,然后就出来,之后……对不起,我就记得这么多。”
“也许刚刚还记得呢。”姜磊在一旁小声道,可是还是被雅典娜听到了。
“姜磊,我好象听见你的狗回来了。”
“哦,见鬼,我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的。”姜磊惊叫着跑开了。
“好吧,现在清净许多了,让我们继续在咖啡馆里的话题吧。”
克里斯无可奈何的送走了他的天煞孤星——虽然钱不多,但是却是最麻烦的一个。那位女士最拿手的就是哭鼻子,从进了克里斯的家门就开始泪如泉涌,然后就是歇斯底里的哭诉,接着你就会发现茶几上慢慢的升起了一座阿尔卑斯面巾山。可是旁边的闹铃一响,她马上停止了怨妇般的哭诉,迅速擦干面颊上的泪珠,巧妙的补好妆,摇身一变又成了一位高贵端庄的妇人,丢下一张支票,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,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——除了“呜呜呜”的哭声,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还神志清醒。要不是看在1000欧元的来即兑现的支票的份上,克里斯早给他认识的精神科的医生朋友打电话了。
钱可真是好东西。有钱能使鬼推磨,但是却唤不回让——这个他爱着的男人。
一想到这里,克里斯总会由心生出一丝莫名的伤感。他回到卧室,床头摆放着的相框里依然还是两张幸福的笑脸,看着照片,他想到了让离开的那天的情形。其实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让要在那一天离开。
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,让一如既往的为克里斯准备好了早餐——火腿煎鸡蛋,还有一杯温热的脱脂牛奶。
“起床了,小虫子。”让总喜欢这样称呼克里斯,不过要是看见他本人,你就会发觉——老天,这哪里是小虫子,分明是大螳螂嘛。
“早,小公鸡。”克里斯懒洋洋的哼哼道,屁股挪了个位置又闭上了眼睛。
“公鸡吃虫子,小心我一口吃了你。”让端着小餐桌回到了卧室。
“那来吧,我喜欢被你咬在嘴里。”
“是吗?怎么,还想再来一次吗?”
“为什么不呢,小公鸡。”
“还是吃了早餐再说吧。”
“吃了早餐哪有位置放得下我啊。”
克里斯一脸坏笑的看着让,似乎再说:“快来吧,我等不及被你吃下去了……”
“你真是淫荡……”
让放下餐桌,一边解开衬衣扣子,一边向克里斯慢慢的踱去,就像一只傲慢的小公鸡。上帝啊!克里斯呻吟了一声,便被让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一阵酥酥麻麻的快感从颈部向腰间伸展。这种感觉前所未有,尽管以前他们做过无数次,可是这一次让格外的用心,好像要把自己全部的精力灌输进他们营造的小小的空间之中。克里斯弱弱的呻吟着,伴着让粗粗的喘气声,就像两把走了调的提琴在依依呀呀的怪叫着,听不出半点和谐的曲调——那几乎就不是什么调子罢了。可是就是这样的糟不可言的配乐挑拨起两个人无限的欲望。于是,两条赤裸裸的身子纠结在了一起,迸发出更为猛烈的激情。克里斯在呻吟着,幸福的呻吟着,他微微眯起眼睛,享受着让带来的飘飘欲仙的欢愉,还有嘿嘿呦呦的兴奋的欢歌……
上帝啊,这是怎么了。克里斯回过神来,却发现自己赤裸裸的仰躺在床上,手里把玩着坚挺,有些兴奋,又有些异样,但是刹车已经失灵了,一股温热划出美丽的弧线,淋湿了那床许久没有被蹂躏的粉色的布单上……
“见鬼!这是怎么了?”他喘着粗气,自言自语的问道。
他感到了疲惫,一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悲伤侵蚀着他有些混沌的思维。他朦胧了,迷幻了,颓废了,仿佛失去斗志的狮子,期盼奥兹国国王的救赎。于是他慢慢的合上了双眼,任由空洞的迷茫逃离肉体的禁锢,穿过茫茫的空寂,去搜寻记忆里的乐土,希望能在那里再次与心爱的让重逢……
“让,我的让,你在哪?等等我,我来找你了。等等我……等等我……”这是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呢喃。
“这是谁?”老皮特瞪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,恶狠狠地指着和本纠缠的那个女人问道。“把画面放大。”
监视器里,那女人妖娆的扭动着娇好的身段,在本的身上蹭来蹭去,嘴里不晓得在嘀咕些什么。那女人的脸在技师的调教下,越来越清晰。
“镜头再向下一点……对,定格到她的小腹部。”老皮特的脸色渐渐的阴暗起来,先前的愤怒似乎也削弱了一半。“见鬼,真是黑玫瑰!”
一朵再清晰不过的黑色的玫瑰图案的纹身出现在屏幕的中心地带,正一点一点的放大着。
老皮特向后退了几步,苍白的脸色又出现了一丝绯红,紧接着红色素愈来愈多的分泌出来,不一会儿便铺满了他的整个面颊。
“见鬼!这……这不可能,黑玫瑰不可能找到我。”老皮特浑身发抖,就好像老鼠看见了猫那样恐惧起来。“快把监视器关了,快点!”
黑玫瑰是从哪里知道我的行踪的?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?糟糕!老皮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,气得脸色渐渐的泛白了。
黑玫瑰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,老皮特心知肚明,可是却不想去回忆。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怎样逃离黑玫瑰组织的控制的。但是,有的时候,不堪回首的事情并不意昧着从此就从记忆里消失。这一点,老皮特再清楚不过了。于是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,字正腔圆的对手下命令道:“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我找出来,要活的。记住千万别让她讲话,别看她的眼睛,知道吗?”
黑玫瑰是欧洲乃至世界上最大的催眠师协会组织之一,这个组织荟萃着一群具有特殊能力的人。从刚才监视器的画面看来,这女人的催眠术很厉害,居然可以破解他留在本大脑中的催眠种子,植入她自己的,并且还在本的头脑中建立起一道防御墙,防止其他催眠师进入。本就是这样一种情况,当老皮特再次使用催眠术的时候,他的大脑防御体系自动关闭了脑细胞的大部分活动能力,使本杰明·拜尔陷入到深度昏迷之中,倘若要他醒来,唯有需要那个系铃铛的女人。
老皮特回到了病房。本的情况依然如故,没有任何知觉。但是老皮特看见了他脸上微微泛起的一丝笑赧,似乎本正做着一个梦——一个幸福美丽的梦……
“可能听上去有些可笑,你知道,当我醒来的时候,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问题不是这是哪,而是我还在不在诺曼底。”
“为什么?”雅典娜一点也笑不出来——自从那次事故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笑过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在我的记忆里,我经常做的事情是上网……你知道,我是一名黑客……”
“哦,可是在你昏迷之前,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我说什么了?”
“黑玫瑰,还有本杰明……”
“黑玫瑰……黑玫瑰……哦,记得了,黑玫瑰。可是是我说的吗?记得当时你不在场,是老皮特问本杰明的……本杰明……糟糕……我就是本杰明……不……我是亚历克斯,本是我的双胞胎弟弟……哦……不,这是怎么了?不……”
亚历克斯又顿觉头痛欲裂,摔倒在地,手脚不明不白的抽搐起来。
“姜磊,快把雨果医生请回来……”
“本,怎么了,本……医生——”
本癫痫发作了,这一次没有征兆,什么都没有。老皮特惊慌失措起来,惊叫起来。
“哦,上帝啊!这是怎么了?”
“医生——快来——”老皮特惊叫着,双手用力按住本抽动不已的身子,床在他身子的颤动下,咯吱咯吱作响,就像有一扇地狱之门在慢慢开启。
“医生——”
“这是怎么了?”医生慌慌张张的跑来,被病房里的情景吓住了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。“马上通知急救室——快点!”
几分钟之后,医生、护士们七手八脚的把本推出了特护病房,直冲急救室,一路上大家气喘吁吁,慌里慌张,空气在紧张的奔跑中渐渐的凝结了,时间凝结了。
“真他妈的见鬼了!”老皮特被其中一位战战兢兢地护士挡在急救室的门外,于是他破口大骂道。“我是你们的老板!”
“医生,怎么回事?”雅典娜捉住刚从急救室走出来的疲惫的医生问道。
“病人还处在昏迷之中,不过癫痫已经被有效控制住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能醒过来?这对我很重要。”
“这很难讲,要看病人的情况了,对不起,小姐……”
当医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,就会用这类的托词来搪塞,这一点雅典娜再清楚不过了,于是她没有再纠缠下去,仅仅是问问医生她可不可以去探望病人——医生允许了。
亚历克斯面色惨白,嘴唇发紫,毫无生命的活力。更糟糕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样造成的。雅典娜静静的站着,目不转睛地盯着病榻上的他,呆呆的,没有一丝的反应。似乎一座屹立在广场中央的雕塑——雅典娜多希望自己真的是那座雕塑,因为这样就不会看见人们的消逝。
雅典娜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,看见亚历克斯躺在床上,心里总会不安,似乎躺着的是自己的亲戚、朋友抑或是手下的士兵——或许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她,将她由顶天立地的超级英雄变作多情善感的柔弱女人。
正发呆的时候,房门被推开了。来人也是个军人,不,是一位军官。雅典娜突然回忆起,亚历克斯的身份,想必来人一定是他的上司了。
自从雅典娜退出军界,便再也不想看见穿军装的人,因而她没有停留,也没有解释,仅仅点点头便离开了。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来人的身份和样貌。
“等等,小姐。”
在回廊里,一个年轻的士兵叫道。
“对不起,你是在叫我吗?”雅典娜回过头来看着他。
“是的,小姐。”
士兵跑过来立正站好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雅典娜微微点了一下头。
“你好,小姐。我是卢卡斯,拜尔上尉的勤务兵,刚才进去的那位是我们德国代表团的卡宾斯基将军。你知道,拜尔上尉是我们代表团的一员……”
“你们的将军是要找我吗?”
“对对对,没错,你知道我的英语不好……”
“现在吗?”
“现在?哦,不,对不起,我们将军希望今天晚些时候能在晚餐前和你谈谈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呃,这个,我就不清楚了。这里是将军在巴黎的临时办公室,到时候,你把这张名片交给宪兵,你就会进来的。我们将军一般是在晚上7点钟吃晚饭……”
雅典娜接过名片——上面用花体英文优美的写道:马克斯·卡宾斯基将军,恭候您的大驾光临。
真是好笑。雅典娜差点笑出来,不过她忍住了。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“那么就晚上见吧。再次感谢您,小姐。”卢卡斯抬手敬礼道。
本睡得很安逸,就像从来没有经受什么打击一样。老皮特慢慢的走进去,刚才的无名之火令他有些眩晕,于是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了。他不记得多久没有来过医院探望病人了,而且还是一个年轻人。其实这一点老皮特也觉得奇怪,这根本不是平常的自己。平时对手下的死活虽然不能说不管不问,但是却没有像今天对待本这样热心过。平时的他就是一个冷面的杀手,严肃的法官。而现在,老皮特却忽然间化作了一位慈父、兄长,不仅对本的安危十分关切,而且还要陪在他的身边,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苏醒过来——他顿感自己真的做不了一个绑架者,真的——这太有讽刺意味了。
房门在不知不觉中被推开了。
“老板,您能来一下吗?”那是他的助手,平时很少露面。
这个助手长得还算一般,只是年龄很年轻,25岁上下。当老皮特看见他的时候,总会令他想起一个人,一个他本不该抛弃的人。
老皮特最后望了一眼本,转身跟着助手离开了。
“什么事情,维克多?”
“老板,对不起。我们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那个女人,反而……”
“反而什么?”老皮特反问道,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维克多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“见鬼!”老皮特几乎发作了,他咬牙切齿的诅咒道。“我早就警告过他们,不要听她讲的话,哪怕让她张张嘴的动作都不行;更不能看着她的眼睛!”
“可是,我们的一个人还算清醒,他记得和他们交手的不是那个女人,而是一个中年男子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那个人还送来一张名片。”
“吉斯·邓普西。吉斯?原来是你,我早料到你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的!”
老皮特恶狠狠地说道,可是他心里明白,和吉斯这头催眠界的大白鲨作对,他会死得很难看。老皮特强忍住欲发作的脾气,把名片轻轻的塞进上衣口袋,然后板着脸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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